【快新】无约
《不期》的姐妹篇，来，我们换个视角。
依旧混乱无逻辑，希望可以对上剧情【笑】。
迟到的七夕快乐~XD
黑羽比对着时间冲泡好茶的时候，苍穹刚覆上浸染般的橘黄，他站起身去够杯子，身前的茶水被风吹开层叠的金色的涟漪，一叶柠檬草漂浮在水面，如同个慵懒的句点。
然后他听到脚步声，细微却在震入鼓膜时倏地放大，像是敲在心上的鼓点，不自觉就让他提起了手边的茶壶。清透水流入杯溅起清脆的声响，黑羽注视着玫瑰在玻璃器皿里搅动起灿烂热烈的光，心脏缓慢而剧烈地跳过三下，门把旋转的咔哒声如约而至。他端起杯子，转头扬起明亮堪比阳光的笑。
“下午好，来点花草茶吗？”
门在他眼前打开，一寸光线漏进来，又一寸，随即大片大片温暖的金色挤进屋内，转瞬间已经聚成汪奔流的海涌过来，像是电影的快镜头，他弯了弯眼睛接住扑过来的光，目光贪恋地抚摸过屋外青年的轮廓，忽然又觉得像是昨夜的梦还未清醒。
是了，就是这样子，步履悠然地走过来，唇边绷着冷硬的线条，眼神却温柔得像是流动着潋滟波光的湖，他曾经无数次地在下午的图书馆里游荡，只为了装作不经意地一遍又一遍走过他的身旁，甚至是随手摸了本书就靠上书架，连书拿反了都没有察觉。
梦里他们并肩行过漫长旅途，参天的古木起伏的山峦，飞船舷窗外恢宏壮丽的极光和王庭披覆万千星辰的旗帜，还有独角兽月光下的背影，萤火虫遍布的夜晚以及原野上逐渐降临的暮色，他始终带着这样的神情站在他身旁，像是幻想与现实交织缠绕，颠倒错乱，却足够惹人沉醉。
也并不是没有过一个人的时候，只是每当独自行走在梦里，总会不自觉想到对方的眼睛，漫无边际的像是沉沦于深海的眼睛，回过神就会发现工藤就站在不远处，或是皱了飞扬的眉示意他快点跟上，或是端着杯冷饮靠在灯柱上看着他笑，然后相隔的茫茫人潮就都做了背景，只剩下他朝他走来。
一如现在。
“关于月见草的研究报告，你签个名字。”
将手里的纸张搁到桌上，工藤伸手接过花草茶，端着杯子到椅旁坐下。他的手指修长，松松地搭在杯身，腿部交叠延伸出舒展的线条，黑羽盯着他有些发愣，就看见工藤唇角凝起丝意味不明的笑，抢在他开口之前，踩着他的视线将衣兜里的笔丢到他手心。
撇了撇嘴，黑羽顺势坐下来，边翻着报告边单手拧开笔帽，他们的合作向来如此，他记要点画图样，工藤则负责整合资料并润色，再各自签上名字，就算是任务完成。将笔帽甩在桌上，黑羽刚准备帅气地签个名，余光瞥见月见草三字，忍不住就停住了笔。
月见草是他敲定的本月观察项目，他当时倒是也没想太多，恰好前一天做梦，梦里月见草是某部族象征爱情的花，就顺手定了下来。只是此刻看到报告，再联想到梦里的寓意，黑羽忍不住就有些觉得心情微妙。
“对了，这是月见草的标本。”
圈于框内的鹅黄色花朵被对方推到眼前，黑羽的目光扫过定格在盛放的花，逐渐攀爬上工藤的手指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，他眼前逐渐浮现出梦中的情节。
那天他们循着部族长老的话去寻找神秘泉，据说这处泉水曾受过月之女神的祝福，奔流不竭，月光下像是颤动的银色星辰。类似的传说他们沿路听了不少，有的地方确实美丽，更多的却是根本不存在，于是也就抱着随便探探的想法进了森林。
眼前枝杈纵横，沿路的月光不算明亮，却也足够照明，黑羽哼着不知名的小调，随手拨开层叠的树枝，工藤沉默地跟在他身后，抱着本诗集轻松地走着他开辟出的路。
也不知走了多久，黑羽在林间绕来绕去，鞋底蹭过碎叶的哗啦声夹杂着虫鸣在耳畔缠绵流连，工藤却突然捕捉到了某个特别的声音，停住脚步，他伸手敲了敲黑羽的背。
“等等，那边好像有声音。”
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不要出声，工藤拨开灌木丛，隐约的汩汩声灌入耳廓，他分辨着走了段路，绕过拦在眼前的古木，就看见月光遍地，树木的影子交错纵横，银色的泉水倾泻而出，在眼前溅起星辰般清亮的光。
仿佛饱满的果实上泼洒阳光，又仿佛箭矢飞驰着滑过弓弦，泉水在耳边淙淙，缠着月夜的风声，像是书页里遥远的诗句。
望着眼前闪烁的银光，黑羽无声地叹了口气，他本想着和工藤在森林里多绕几圈，所以之前并没有认真去找神秘泉，却没想到对方直接领他到了终点，不由得有些无奈。他郁闷地蹲下身，却突然发现树下开满了月见草，柠檬般灿烂的黄色，映在夜里像是坠落的阳光。
“月见草，生性强健，耐寒耐旱，象征爱情的永恒，故又称作情人草。”
对方半弯下腰，随手拈了朵花在指尖，嗓音温柔仿佛夜晚绽放的玫瑰，黑羽蹲着望向工藤，就看见他眼底的湛蓝浮动着，如同即将没顶的浪潮，又如同红酒晃过杯壁，未饮先醉。
“接下来去原野看看吧。”
工藤嘴角挑起个愉悦的笑，却突然感觉到有手臂横过背脊搂住他的左肩，抚摸着月见草的手指被握住，继而十指紧扣，黑羽凑上来，于唇畔落下个柔软如落花的吻。
现在，那双眼睛里都是他了。
等等。
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还坐在工藤对面，黑羽一惊迅速回神，眨了眨眼睛转回视线。懊恼着自己轻易地沉浸于梦境，他快速地挥舞笔杆，笔尖划过纸张，留下了个飞扬的姓名。
月见草并非象征爱情，他们也不曾经历过那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旅行，最想要的东西，闭着眼睛是看不见的。
将笔帽扣回放到桌上，抬头的时候他看到工藤低着头在打游戏，他戴着耳机，黑羽听不到声音，只能看到小球在屏幕上来回蹿动，以浩瀚的星空为背景，躲避着突然出现的尖刺和火焰。
还是不一样，目光移到工藤的脸，黑羽这样想着。
无论是夜晚森林里恰到好处的月光，还是颜色更为明亮的月见草，会说出象征爱情的工藤，甚至是梦里的他，至少现在他就不敢凑过去打扰对方游戏，让他眼中只剩下自己的影子。然而就算现实里只能这样远远看着，就像是之前无数个注视着对方的午后，也胜过梦境里再多亲密。
只是虽然想着仅仅看着就好，当真的靠近对方的时候，又忍不住想做点什么事，变个魔术，来个恶作剧，扯两句闲话，所有能让他注意到自己的事。想到工藤就在近处，便没有办法只是安静地坐着，黑羽在内心挣扎了片刻，终于还是准备和对方搭个话。没想到他刚伸出手，工藤就抬起了头，看到黑羽僵住的动作，他弯了弯嘴角，一脸的了然。
“真难得看到你打游戏。”
装作没有看到工藤的眼神，黑羽撑着桌子站起来，将报告连同标本一起收进橱柜。背对着工藤，他伸出手揉了揉脸，终于想起了今天的原定计划。
因为即将进行季度总结，社长要求每人多加一次观察活动，他提前想好了几个地点，准备和工藤讨论下哪一个更可行，却在看到对方的刹那全都忘了。不过忘了也没有关系，就在刚才，他已经决定好了要去哪里，回去翻下地图后就可以直接告诉工藤了，他对地点一向没有什么要求，应该是不会拒绝的。
至于另一件事……
小幅度地转动了下手腕，黑羽做了个深呼吸走回桌边，工藤倒是没有再继续游戏，只是单手撑着脸看着地面，阳光在他眼睛里旋转跳跃，黑羽望进那片明亮的蓝，恍惚间像是听到了梦里的情话。
伸手将对方耳边翘起的头发撩到耳后，他打了个响指，将指尖的花朵托到工藤眼前，像是献上了世上最耀眼的阳光。
“我的回礼。”
手指轻抖，月见草轻巧地落到对方掌心，黑羽原本以为工藤早有防备，对方却并没有动作，只是看着面前的花朵出神，他也就只能收回手，按着准备好的台词继续讲了下去。
“我说，新一……”
一切都如预料般进行着，此刻屋外钟声恰好响起，大群白鸽扑棱着飞起来，他默念着时间，刚准备提议一起去吃饭，转过头就看见了地上重叠的影子。
潮水般的金红色从窗外漫进来，鸽群抖动的阴影间落下无数璀璨的光，夕阳将此刻拉扯得极为绵长而又温柔，浮动的微尘里他们的影子缠绕仿若交颈天鹅，落日下的钟声悠荡，对方抬起头的刹那，枝杈间恰好有花落下。
喉间突然就像是裹了粘稠的蜂蜜，他故作镇定地转回去，预想了多遍的台词仿佛沙土堆砌的城堡，哗地塌陷在对方眼中涨起浪花的海。
他推演了所有的巧合，却还是抵不过一个偶然的眼神交汇。
“听说你的室友刚开学就搬出去了？”
最终他只是这样开口，跳跃的音节滚过舌尖，连绵成拂过脸颊无束的风，不经意转头的时候他看见工藤的眼睛，湛蓝色丝绒上铺陈光辉斑斓，像是梦中浩瀚的星夜。
周末，等到周末就告诉他吧。
毕竟他想要给的，总是比梦更好。
【The end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