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azy wind

一条失踪的咸鱼 (๑`・ᴗ・´๑)
欢迎在评论和私信里找我玩。

【快新】梦中梦

标题来源于爱伦坡的同名诗歌,有强行的3/4组……大概能算吧……【喂】

艾瑞斯和罗莎贝尔来源于音游《Cytus》的Chapter Knight,个人觉得这个游戏超好玩,强烈推荐。XD

天啊,我竟然真的写完了,尽管已经崩坏得不像样子了【笑】。

送给 @SECRET斯奎特 ,请原谅我的一再拖延,希望不会让你失望。



直到工藤开始享受午餐的时候,他才注意到桌上的花瓶里似乎缺了点什么。

 

往常它可不会是这副空荡荡的样子,无论是娇艳得像是燃烧的晚霞的玫瑰,还是恰好停在盛放刹那的蔷薇,又或者是风里摇动的满天星也好,有人每天清晨都会趴在桌上,伸手拨弄着茎叶,在留意到他的视线的时候转过头来,眼中尽是明亮的星屑和晨光。

 

就算只是一个人的浪漫,却也能玩得很开心,有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懂这位同居人的想法,每次工作回来都要抱回一簇花,见过的没见过的堆成一团,银亮的魔力毫无顾忌地往枝叶上泼,仿佛那不是最耗费精神的时间魔法,而真的只是随便挥一挥手罢了。

 

明明工作过后会很疲乏,明明就算施展了术法,也只不过能延长几天的花期,明明各种花的标本满街都是,可是……

 

可是昨天从花瓶里拈起一小簇即将枯萎的蔷薇的时候,工藤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动作,小心地捧到了屋外的老树根旁。

 

说起来,他的家徽上的图案就是这个吧,交叉的圣剑上一捧娇艳欲滴的蔷薇,寓意为了所爱而战斗。把玫瑰视为所爱的话,还真称得上是在践行家规——忽略掉每次施展后都要瘫倒在床上昏睡一天这种事的话。

 

这样想着,工藤不自觉挑了挑嘴角。收拾好碗碟丢进水池里,他心情颇好地拿起外套,悠闲地晃出了门,松开把手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施个小法术。

 

前两天他就收到了服部的短讯,对方刚破获了起大案,目前正处于无聊的休假状态,听说工藤也没什么大事要做,打着慰问同僚的旗号就准备溜过来。

 

说是同僚,事实上两人也就只是同为骑士而已。不同于童话里英勇无畏的战士,随着那个硝烟弥漫的时代逐渐远去,骑士早就从征战四方的骑兵转变为了维护治安的精锐,只在名字上保留了一丝属于上个世纪的,遥远而神秘的气息。他们仅仅只是继承了家族的传统,定期接班值勤而已,平时的职业是侦探——虽然这听起来并没有太大区别。

 

今天的天气意外的好,阴雨连绵的日子终于过去,阳光暖得像是要把骨头里的压抑沉重通通晒出来,工藤难得放松了神经,听任身体懒散地朝前行进。戴蒙菲尔大道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,他的目光在熟悉的景物上溜过一圈,忽然注意到有个小姑娘朝自己走过来。

 

她的衣襟上别了一朵小小的紫罗兰,提了一篮子花,脚步轻快地迎面走来,笑容看起来可爱得像一朵云。

 

“这位先生,要来一朵鸢尾花吗?和您的衣服很配的。只要两个铜币就好。”

 

顺着小姑娘的目光,工藤低头扫了一眼衣服,这件是家里不久前寄来试穿的新式样,黑底收袖,胸口处用银色丝线轻巧地勾勒出鸢尾花盾牌的形状,这是家徽的样子,没想到会让人误会成了喜欢花。

 

露出个有点无奈的笑容,他刚想拒绝,却忽然想起了家里空着的花瓶,摆到一半的手不自觉就是一顿,随后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,手腕翻转,从一篮子的花中挑出了一朵。

 

这似乎是某人的习惯动作。没有多去想无关的事情,工藤摸出两枚铜币付了钱,朝对方笑了笑,随后握着花走向约定好的咖啡馆。

 

然而看到服部惊讶的眼神,以及白马嘴角捉摸不透的笑容的时候,他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。

 

“嗨工藤。”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,服部已经热情地挥了挥手,“这边。”

 

“服部你还和以前一样,不过白马也在的话,你们一起破的案?”

 

拉开椅子坐到服部旁边,工藤将手中的花枝放到桌边,视线在一身正装的白马身上扫过。比起他们,对方可谓是真正的骑士,恪守礼仪到了极点,而且偏爱西装,即使是好友聚会也穿得整齐庄重。

 

“是的,之前办案的时候遇到的,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我不肯走了。”

 

服部瞥了眼白马,对方回以优雅的笑容,他只得挫败地低下了头,伸手抓了抓脑袋。

 

“我听说你们城最近研发出了两个虚拟偶像,名字分别叫做艾瑞斯和罗莎贝尔的,很受追捧。”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,白马靠上椅背,双手交叠轻敲在桌上,“稍微有点好奇,就过来了。”

 

燃烧的夜幕,坠落的黎明,从幼时的并肩同行走到现在的持剑对立,崩裂的天空之下,我们最后将何去何从?Holy Knight,关于蔷薇女王与鸢尾花骑士的羁绊,今日故事首演。

 

白马敲了敲桌面,电子屏幕上适时地打出了广告,他很不合礼节地耸了耸肩膀,看起来颇为无奈的样子,服部却是完全不同情他。

 

“虚拟偶像这种东西,在家里就可以看了吧,没必要特别跑过来。”

 

明明只要一套装置就可以享受表演,还可以避免旁人的干扰,到咖啡馆来根本是没必要的事情。

 

“原本是没有必要的,不过一个人欣赏有些单调,而且我看到了两位美丽的少女的样子,配色和背景设定让我想起了两个人。”

 

白马的目光沿着娇嫩的鸢尾花攀爬,在工藤胸前的徽章上停留了片刻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他露出了个会心的微笑。

 

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Knight的发行商,就是黑羽所在的C公司吧,用了家徽上的蔷薇也算是正常。”

 

至于鸢尾花……

 

咽下没有说出口的半句话,白马避开了工藤骤然变得锋利的视线,看着服部还是一脸的茫然,眼中笑意更深了一分。

 

私心真重呢,黑羽。

 

“说起来,工藤应该知道的吧,家徽上的花是不能随便对待的,一旦送出,就意味着许下相应的誓言。”指尖摩挲着杯沿,顺着转过一圈,白马抬头对上工藤的眼睛,“那么,你手里这朵是要送给谁呢?”

 

不过看起来很有趣,我就顺手推你一把好了。

 

“我只是不想看到花瓶空着而已。”不想在鸢尾花上多做纠缠,工藤将话题推向了另一个方向,“说起来,之前那个案子是怎么样的?”

 

“啊,那个啊,其实也没什么,就是……”

 

提到推理,服部立刻兴奋了起来,他挥舞起叉子比划,眼神明亮得像是夹带了正午的阳光,白马看了工藤一眼,也加入了讨论。一时场面热烈,互相争论间就像是回到了几天前的深夜,罪犯的作案现场一般。

 

分针滴滴答答地跑着,阳光极为缓慢地移动了一点,直到一名侍者端着眼镜走过来,放下东西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,表演要开始了。

 

显示屏右上角的灯由黄转绿,隔音屏障无声地升起,三人默契地停了闲聊,各自拿起眼镜戴上,安静地等待起表演的开始。

 

机器勤恳地开始工作,眼前延伸出看不到边际的青蓝色天空,投映出的小黑猫追着蝴蝶上下扑腾,直到一下扑进短发少女的怀里,被抱到腿上揉脑袋。森林里的阳光很好很明媚,参天的树木挡住了大部分热意,只剩下了无比舒适的阴凉。

 

不远处的灌木丛忽然被拨得哗啦作响,茂密的枝叶里窜出一只雪白的兔子,随后是个一身红色礼服裙的小姑娘。

 

“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编花环?”

 

看到对方手里的花环,短发的女孩眨了眨眼睛。

 

“因为所有美好的东西,我都想和你一起看啊。”

 

将缠成一圈的洁白花朵戴到小伙伴头上,罗莎贝尔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兴奋,握住艾瑞斯伸出来扶着花环的手,她大笑着从背后抱住了对方,身体弯下去,直接把对方端正的坐姿压成了随意的样子。

 

忽然想起黑羽总是抱怨两人没能早点认识,不然会有很多美妙的事情发生,比如他肯定从小缠他到大,工藤紧抿的唇线忽的滑开,扬起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弧度——他倒是借着设计剧情实现愿望了。

 

圆舞曲一般轻松调皮的配乐拉出绚丽的场景,涌动着银色月光的河流,波心圈起的落花,纷扬的雪,湖畔的宴会,旋起的裙摆,地下室的探秘,无忧无虑的童年在眼前铺展开来,漫长得就像是会一直继续下去。

 

直至巨大的火焰突的烧起,窜至天空的火红色之下,是罗莎贝尔惊恐的神情,她眼中最后的画面,是深深刺入蔷薇花丛的长剑。

 

乐章扫出一个小高潮,然后突然中断,黑暗包裹了一切,镜头拉远,露出女王逐渐睁开的青绿色眼睛。

 

“又想到以前了啊,看来最近有点太兴奋了呢。”

 

配乐弹跳着响起,罗莎贝尔摇了摇头,嘴角扬起一点嘲讽的笑意,右手捻起了桌上的卡片细看。月色从大开着的窗户里淌进来,卡片上的墨迹已经干涸,勾画里微微泛着银色的光。她看得不快,观众却因为视角的原因,只能看到几个字母。

 

就在看到她拿起卡片的时候,工藤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愣神——太像了,从排版到字体,忽略掉黑羽每次恶作剧画的小人的话,这和他写给自己的那叠卡片几乎完全一样。

 

就在他发呆的时候,女王已经将信封好搁到一边,起开瓶塞给自己倒了杯酒。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,夹带着层层漾开的月色涌向杯沿,像是即将挣脱束缚的浪潮。随着罗莎贝尔的再度开口,旋律狂飙而上,是彻夜狂欢的节奏。

 

“为了永不凋谢的蔷薇花,和这个将被征服的愚蠢世界。”

 

“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,你们觉得这封信里写了什么?”

 

随着爆炸开的音节响起的是白马轻缓的嗓音,他的视线在另外两人身上晃过,随即收回落到罗莎贝尔的脸上。

 

“火漆印呈蔷薇形,女王的象征,我倾向于是私人信函。”

 

虽然发了一小会儿呆,但工藤还是很快集中了精神。大场面爱好者服部则用左手按着下巴,右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。

 

“她自称女王 ,想要颠覆现在的王室,这封信像是挑战书。”

 

“骑士应该已经立誓守护王庭,所以这是给艾瑞斯的战书。”手指点了点桌面,白马作出了最后的结论,“意见一致,看来我们没办法赌了。”

 

艾瑞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眼前,她端坐在树下,手上拿着张卡片,一个纯黑的信封躺在她腿边,隐约能分辨出火漆是红色的蔷薇花。

 

远远的有人在摇着银铃,哗啦哗啦的声响,和很久以前好友摇着铃铛唱歌的时候听到的,几乎重叠在了一起。

 

“罗莎贝尔……”

 

明明分别的时候约好了的,等她回来就一起去海边,可是等到她回去的时候,已经找不到罗莎贝尔了。大火几乎把整个蔷薇城堡都烧毁了,没有留下任何有关好友去向的线索,即使后来艾瑞斯花了十年去寻找,也没有任何消息。而那个毁了城堡的组织,等她查到他们的时候,因为头目无故失踪的关系,其他人已经被投入监狱,她连替好友报仇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

她原本都要绝望了,罗莎贝尔却突然出现了,战胜十二位领主后占据了南部大部分地区,定都恶魔城且自封为女王。传说她有着烈火一般的长发,总是带着一本奇怪的书。艾瑞斯几乎是在听说的刹那就想起了那是本法典,她们打扫储藏室的时候发现的,充满了邪恶力量的禁书,从小修习光明系术法的她甚至一靠近就会觉得头晕。

 

一夜之间失去一切的罗莎贝尔,毫无疑问是被禁忌的法典操纵了。

 

“如果说你的双眼已经被鲜血染红,那么我就只能用剑来……”

 

那个词还是没有说出口,她闭上眼睛朝后靠上树干,想象着那是罗莎贝尔的肩膀,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
 

如果可以的话,真想和你以昔日的样子重逢啊。

 

忽然起了一阵风,无数花瓣脱离了树枝飞扬起来,有一片恰好落在她的发梢上,漂亮的白色,就像是很多年以前的花环。

 

这个场景有点眼熟,和童年的时候很相似,旁边的服部显然也注意到了,不过他的重点却不太一样。

 

“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,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”

 

“我想是的,这里很像上次看日出的地方。”

 

上次看日出的地方?

 

拇指抬起又落下,轻轻敲击着皮肤,工藤回想着前两年去过的柯道斯山脉,眼前忽的就展开了大片葱茏的绿意,野蔷薇和鸢尾花开得正好,香气馥郁,衬得清晨的阳光都更加明亮了一分。就是在那次远行之后,黑羽才有了创作K章的想法。

 

没有留太多的时间给他回想之前的事,风更大了,吹得树叶都撇向了一边,漫天声响里画面黯淡下来,嫩绿和鹅黄化成暗红攀附上女王的衣襟。她近乎贪婪地盯着对面的人,一点血迹从长剑上滴落下来,显示着主人先前经历的战斗有多么激烈。

 

一路拼杀到现在,在见面之前两个人已经和不知道多少人交手过,罗莎贝尔抬手抹去了眉骨上沾着的血迹,举起了剑指向对方。

 

“好久不见了。”称呼在嘴边辗转了几次,终于换成了陌生的音节推出口,“苍穹骑士。”

 

真的是这把剑,艾瑞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幼年探险时在城堡地下室发现的锋利长剑,与她现在握着的互为双生,她曾经无数次发誓要用手中的剑来守护她,却没想到有一天会站在她的对立面,听着她称呼自己“苍穹骑士”。

 

感觉光是这样看着,就过于心痛了。

 

“你还是不愿意放下剑吗,即使是我站在这里也一样?”

 

比梦里的声音要急促一些,突然听到,还真让人觉得有点寂寞呢。

 

罗莎贝尔几不可察地笑了笑,用目光仔细地描摹过艾瑞斯的脸,她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,像是杯中剔透的青梅酒,她们曾经一起偷喝过一次,之后的那么多年她都没能清醒过来。

 

感觉到手中的法典不断散发着魔力,而且越来越旺盛越来越强大,她在心里叹了口气:这么长时间以来时断时续地破坏着它,终于在今天把它逼入绝境,但是魔力同时也捆住了她的全身。

 

当初一时不慎被法典入侵,残忍地杀死了仇人,之后却发现根本无法停止,从那时起她就知道,只会有同归于尽这一个结局。现在它因为过度消耗放松了控制,再加上艾瑞斯就在对面,她心志异常地坚定,差不多就是时候了。

 

“呵,我是一定会征服这个愚蠢的世界的。”

 

最终说出口的却是相反的话,特别加强了嘲弄的语气,看着艾瑞斯眼中的震惊与哀痛,罗莎贝尔左手握成拳又松开,突然挥起手中的剑刺了出去。

 

最后一定能互相理解吧……在无法追回的时间中。

 

“我会用这双手阻止你的。”

 

招架住罗莎贝尔的突袭,艾瑞斯一把击开她的剑,将剩余的魔力尽数汇聚在剑身,迅速地刺向对方,却没想到她完全没有躲的意思。收不住的剑锋呼啸着刺进罗莎贝尔胸口的刹那,艾瑞斯看到对方动了动嘴唇。

 

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,漫天光焰突然爆裂开来,却在还没触碰到她的时候就被轻轻推开,法典哗啦啦地翻着,逐渐撕裂成无数的碎片。

 

吟唱着的女声响起的时候,奔涌的魔力逐渐平息了下来,艾瑞斯呆站在原地,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罗莎贝尔最后的样子,她的嘴唇张开,收拢,上扬,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口型……那是守护咒。

 

像是有一千枚炸弹直接在身旁爆炸,她的瞳孔猛然收紧又迅速涣散开来,身体晃了晃险些倒下去,一直紧握的剑早就不知道被炸裂的魔力掀飞到了什么地方,现在她连能够支撑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了。漂亮的黄绿色眼睛无神地转动着,直到看见不远处地上泛着的银光。

 

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,她跪倒下去握住了地上插着的另一把剑。用力把它从碎片里拔出来,艾瑞斯将剑平放在眼前,目光在凝结着暗红色的剑身上一寸一寸扫过。

 

修长的手指搭上了剑柄,逐渐向着锋利的剑刃游移,她握紧了战斗时被撕裂的衣袖,将上面沾染着的血光一一抹去,直至恢复原本漂亮的银色,就像是她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。

 

云层无声地聚拢过来,天边泛起了金红色,紫罗兰与玫瑰色的晚霞燃烧起来,像是交缠的蔷薇与鸢尾花。

 

双手握住剑柄,艾瑞斯猛地将剑举起,夕阳惨淡的光芒在剑尖汇成足以刺伤眼球的冰冷,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柄罗莎贝尔曾紧紧握住的利刃,用力朝着胸口刺下来。

 

晶光闪烁的长刃落下的刹那,画面忽然变得模糊,一个剧烈的抖动过后,艾瑞斯的身体倒了下去,与此同时,一阵急促的鼓点滑过,曲子猛地中断了。

 

被卷起的旗帜在战场上瑟瑟地飘摇,夕阳下一片冷寂,只剩下呜咽着穿过盔甲的风。

 

不知停顿了多久,眼前的场景忽然开始变幻,还未等人从惨烈的结局里回过神来,遍地的骸骨已经逐渐虚化直至消失。血红与暗黑被更为明亮的颜色所代替,残破的旗帜分散又汇聚成一片嫩绿,钢琴响起来,活泼的曲调,像是经过一整个漫长的冬天之后,枝头唱起歌的第一只鸟,阳光热烈地倾倒下来——春天到来了。

 

水蓝色的发丝柔软地垂下来,火红则不听话地卷曲成飞扬的样子,艾瑞斯穿着白衬衫配蓝色短裙,端正地坐在树荫下,随手从众多乐谱里抽出一张来看,身旁同样打扮,只是裙子换成了红色的罗莎贝尔扑上去,左手揽上对方的肩膀把自己拉过去,右手中指弯曲起来,在纸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,惹出清脆的响声,地上已经飞了一堆纸片,可是没有人去管,也没有人想要管。

 

所有的视线汇聚在那两张脸上,有风吹过来,花落了满地,红色与蓝色的发丝亲密地交缠在一起,像是永不分离的蔷薇和鸢尾花,薄雾般透明的晨光里有微尘上下沉浮,映衬着两个人眼中无比明亮的神采,女声敲破寂静,缠绵而愉悦地响起的时候,工藤忍不住松了口气。

 

喜欢、爱与相伴之类的字句在空气里流动,摇摆跳跃像是荡起的秋千,工藤闭上眼回味着先前看到的故事,像是被轻快的女声蛊惑了,他突然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。

 

如果真的像白马所说的那样,如果真的存在Chapter K,如果真的会有那些温柔与疯狂——衣带上散落着的是温柔的星辰,河流上漂浮着月色与纷乱的落花,生命的旅程里镌刻着对方的名字,粗糙的边缘被磨砺成蜿蜒的河流,在并肩而行的时光里成就了最合适的样子,到最后所有的故事与心情都埋藏在时光里,就像温柔拂过的风。

 

那可真的是……

 

“大家好,很感谢各位的到来,我是K章的剧情设计黑羽快斗。以K章为背景的音游即将推出,特别篇也正在紧张的筹划中,希望大家能够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的游戏。”

 

打断工藤思绪的是突然传入耳中的声音,溪流一般清亮的声线,恰好震得人微微颤栗的程度,伴随而来的是黑羽的笑容,他穿了套藏青色的西装,浅蓝色衬衫庄重地扣起,收起散漫的样子看起来倒是颇为正经。

 

因为黑羽被公司派出去参加交流会的关系,工藤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看到他了,此时突然见到,就算知道只是影像,也还是没忍住漏出了两分想念。听着对方慢慢讲述接下去的计划,他无声地笑了笑。

 

平时看起来懒惰又随性,能坐着就绝不站着,认真起来却无比冷静锋利,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。

 

“那么我们今天的表演到这里就结束了,再次感谢各位的到来。”

 

“快要日落了,工藤应该要回去了吧。”感觉到照进屋内的光线有些黯淡下去,白马看了眼窗外,“那么多谢款待,我明日再来打搅。接下来服部和我去看看夜景怎么样?”

 

“哈啊?我为什么要和你去看夜景啊?”

 

对工藤眨了眨眼,白马偏过头继续和服部进行言语交锋,在接收到他意味不明的视线之后,工藤往桌上搁了数量合适的钱币,道过再见后站起身,将椅子归位之后就离开了咖啡馆。

 

身后传来服部语气微妙的再见,随后是一堆模糊的、听不清楚是争执还是讨论的字眼,工藤嘴角拉出道上扬的弧线,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。

 

花香几乎是在门打开的瞬间就扑进了他的怀里,晚风里还带着阳光灿烂热烈的气息,吹到衣襟上温暖惬意,工藤望着远处逐渐翻卷起的玫瑰色天幕,没来由地就想起了和某个人的初遇。

 

当时正是狂欢节,城主举办了场大型的化装舞会,作为一名皇家骑士,就算那更多的是种荣誉称号,他也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的。

 

宴会的地点选在河边,他翻遍了衣柜也没找到称得上狂欢的衣服,就只能随意穿了套黑色衣裤,外面系一条群青色斗篷,绒布垂下来,恰好露出靛蓝底黄色勾边的衣领。

 

说起来,这还是很久以前演舞台剧的服装,将头盔扣上,工藤散漫地在会场游荡,不时侧身让过牵着手旋转起舞的男女,金黄在眼眶附近挑出浓烈的线条,像是振翅的金丝雀。

 

绕过一对凑在一起的情侣,工藤忽然注意到长桌中央放着个巨大的蛋糕,六角星旋转堆叠,巧克力酱打着转淋向顶端,奶油在边缘抹出层漂亮的花边,装饰的柠檬片看起来新鲜而美味。他走过去,沿着已经切开的部分切了一块搁到盘里,刚叉了块柠檬片递进嘴里,就听到身后隐约传来一阵笑声。

 

多年与罪犯交锋的经验使得工藤较之常人更为敏锐,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方位,转过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个穿着白西装的男子。对方戴了顶属于魔术师的高礼帽,端着杯酒站在不远处,能看到他鼻梁上架着副单片眼镜,落下的细绳上缀着枚画了四叶草的三角薄片。

 

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,对方朝他扬了扬手示意,湛蓝的眼睛里笑意柔软温存,酒杯在他手指上漂亮地转过一圈,暗红色的液体荡起来,然后被仰脖饮尽。

 

“你刚才在笑什么?”

 

“没什么,单纯觉得你很有趣而已。”将酒杯搁在桌上,他笑着开口,很明亮的嗓音,却带着调侃的语气,“明明就呆在喧闹狂欢的宴会,却拒绝了所有的邀请,你不会是没看到那些人热切的目光吧?”

 

工藤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,却只看到了聚在一起闲聊的少女和舞者旋起的裙摆,不由得皱了皱眉。

 

“我想你是看错了。”

 

话语出口的刹那,工藤很确定他听到了对方没忍住的笑声,可等他转回目光的时候,那人却已经端起了杯子,在手上一摇一摇地晃。他的表情看起来无比正直,但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是让人觉得很怀疑。

 

“啊,还没问你的名字。我是黑羽快斗,C公司的游戏设计。”

“工藤新一,是个侦探。”

 

工藤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,停顿片刻后松开,黑羽端着杯子朝他示意要去别处转转,他点了点头,却在对方转过身之后又听到了笑声——压低了的、锋利而又柔软的笑声,尾音像是撩拨一般轻微扬起,让人想起夜晚的月色。

 

一个奇怪的人。工藤这样下了结论。

 

原本他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偶然的相遇,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,却没想到几天后就在朋友婚礼上再次见到了黑羽,还就坐在自己旁边。对方换了黑色的外套,看起来就像是个活泼的青年,普通而亲切。完全不同的装扮,他却很轻松地就认了出来,毕竟,很少有人能够忘记一个连续笑了自己三次的人。

 

和宴会上相比,黑羽的本音要更加明亮跳跃一些,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,夜晚应该配上更低沉醇厚的音色,当然工藤表示其实区别并不是太大。

 

两人聊了半个下午,从将要举行的球赛到上星期魔术表演的破绽,在察觉到对方和自己惊人的默契度之后,还讲起了各自的工作,最后甚至发现彼此父母之间似乎有着微妙的牵扯。婚礼结束的时候,他们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,并约定了周末一起去看表演。

 

之后的交集越来越多,他们合作破过案件,共同设计过游戏剧情,一起看过的比赛和表演更是难以计数,黑羽租的公寓到期之后,直接拉了个行李箱就搬进了工藤家。

 

起初黑羽还算安分,没过多久就本性复苏,在房间里捣鼓了一番后做出了个密码锁。于是某天工藤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墙上多了块显示屏,而把手上绑着张卡片,上面写了两行谜题。对方用了极其工整而标准的笔法,却在末尾画了个笑得一脸狡猾的小人。

 

等工藤解开题目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来了,他披着一身银色推开门,就看到桌上摆了不少菜,甚至还有盘柠檬派。黑羽坐在桌边,双手交叉撑着脑袋神游,听到开门声就转过头来,朝他笑了笑,无辜而明亮的笑容,却让人不自觉想起了卡片上的小人。

 

之后是和往常一样的共进晚餐,期间交流探讨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,两个人还约好了去看球赛,直到第二天黑羽吃过早饭出门,工藤都没有对显示屏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。黑羽正奇怪于同居人异乎寻常的宽容态度,就看到了石子路上闪烁着的术法光芒。

 

海蓝色,而且在家门前,毫无疑问是工藤施放的,看起来像是束缚咒叠加眩晕咒,还掺杂了几个攻击魔法,虽然强度不大,就算全都命中了也不会太痛,但毫无疑问会迟到。

 

在思考了几分钟之后,黑羽朝后退了几步,助跑之后猛地跃了出去,手在地上撑了一下,在强行承受了个攻击咒术之后翻出了术法的范围。

 

当晚黑羽提高了谜题的难度,而工藤也将术法设置得更为精妙,原本只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工作日的习惯,只要两个人都不是太疲惫,那么不需要提前约定就会进行下去。

 

回家和出门最后发展成交锋这种事,大约是两位当事人都没有预料到的。

 

而依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呢?

 

或许是某天他结束巡逻回家,看到屋里亮着的灯火,又或许是削好的苹果,精心烹调的柠檬派,晚上床头搁着的牛奶,还有瓶子里蓬松的花朵,他抚摸过的时候心里粘稠又绵软,动作不由得就慢了半分。

 

月升日落,昼夜更替,在无数次解谜与闯关之间,对方不知不觉就成了无可替代的那部分。

 

衣服剪裁出来是为了穿上,食物烹饪出来则是为了吃掉,而我诞生于这个世上,可能就是……

 

这是黑羽对他们之间关系的看法,他当时并没有说下去,只是眨了眨眼,标准的黑羽式眼神,含蓄而张扬,像是一簇安静燃烧的火焰。

 

也只有他敢做这种事情了。

 

停在家门前,熟练地敲击屏幕输入串字符,工藤这样想着。

 

开门密码没有换,依旧是守护信仰之物,工藤家徽的含义,附近也没有看到任何新的卡片,但是和出门的时候相比,信箱门的位置偏移了一点,虽然可以归罪于风,不过把手上的光影也消失了,再加上今天白马反常的举动……

 

工藤露出个会心的笑,转动把手拉开门,悠闲地踱进了屋子,借着换鞋的时间,他的目光在室内扫过一圈。

 

夕阳从敞开的窗户里飘进来,熔化的黄金滴在地上,屋子里半边蒙上了雾一般的灰,另外半边却透着柔软的橘黄,像是地平线下喷薄欲出的黎明,阴影切过椅子上搁着的风笛,在竖琴上落下道黑色的边,花瓶里插着朵新鲜的蔷薇,花瓣舒展,仿佛梦中月夜落下的萤火。

 

远处有人在拉着小提琴,听不清楚是一步之遥亦或是一见钟情,感觉到对方轻浅的脚步声,工藤朝后倒进某个温暖的怀抱里,随手将鸢尾花缠上他的指尖。

 

“送给你了。”

 

【The end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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